湘妃城中,有一异人,姓曾名衍东,居城里十有余年,守着个小摊度日。曾生无心致力于生意的发展,一有空闲,兀自沉溺于故事、小说之类的创作。其妻怨声不绝,却又无可奈和,唯后悔嫁此不家男人。曾生忍辱负重,将稿件一一投向各报刊杂志社,冀其发表,得些稿费,脱此窘境。然其性情蠢直,文锋犀利,好针砭社会弊端,各刊皆为求财而生,不愿惹事生非,竟不敢用。曾生因此仍默处一隅,不为外界知也。
某日夜间,曾生伏案读书,不觉困倦,恍然一个青帽布鞋,长衿飘拂的老者悄然而至,手拈长须,面含微笑道:“夜己深了,还看书么?”曾生惊觉,抬头望着老者:“先生何许人也,从何处来?”老者笑道:“我乃大清国时书生蒲松林是也,见你读书勤奋,甚合吾意,特来相叙。”
曾生大惊,倒地便拜:“原来是大师,恕晚生无礼。”老者扬手止之曰:“曾生不必行此大礼,你我朋友之交。”曾生道:“虽是朋友,也是师生有别。想先生着一本《聊斋志异》,红了三百多年,至今还有人记得。不似现在一些作家,大红大紫不过两三年。”蒲松林笑道:“听你颂我之言,也是这般耿直,知你是个不善阿谀之人。你的作品不易发表也就不足为怪也。现在商品社会,你这种人注定要过苦日子的.”曾生道:“苦日子过惯了,倒是不怕,就是要挣钱养家糊口,少有时间读书写作,甚为不便.况且不知时人新的口味,不知怎么个写法才好呢.”
蒲松林正色道:“你也要赶时髦么?那样万万不可的。如果写法不合你的性格,决然写不出好的东西。眼下人人削尖了脑袋钻钱,世间有许多稀奇古怪、有趣味的事儿白白流失,没人记载,甚为可惜。你能代我搜集整理,昭然于世的话,定然有你的好处的。”曾生道:“您是让我学您写《聊斋志异》么?”蒲松林道:“正是如此,题目都为你想好了,就叫《新聊斋志异》吧。今人忙于挣钱,闲暇之时又要出门潇洒、享受,没工夫咬文嚼字,因此你写的时候不能过于‘之乎者也’,要通俗一些;但又要适当保持一些文言,以便迎合《聊斋》的风格。”曾生道:“大师要求甚高,晚生文笔浅陋,恐不能胜,还请另觅高人。